□本報記者 席晶 謝根能 通訊員 伍永年 上官章仕
春夏之交。浙江省遂昌縣蘇村。又是一個細雨蒙蒙的日子。
進入村子,抬頭望去,村后山坡上高聳的那道巨大“傷口”霍然闖入眼簾。這是去年暮秋時節(jié)發(fā)生的那場重大山體滑坡自然災害帶給蘇村的慘痛記憶。時隔7個月,記者再訪現(xiàn)場,看一看重建后的蘇村新貌。
沿著桃源溪往上走,滑坡堆積體處一段近400米長的河道已完成重塑。整齊的塊石襯砌護岸之內(nèi),半高的攔水壩壅水成湖,清澈的溪水嘩嘩流過,形成一道疊水景觀。河道內(nèi)有特意設置的親水平臺,還有連通兩岸的汀步石橋。水流經(jīng)過緩坡,在凸起的石塊上撞出朵朵浪花,忽然又跌進碧綠色的深潭,從下一處的堰壩上溢出,潺潺地流向遠方……一動一靜、一急一緩間展示著水流的不同姿態(tài),也給這安靜的山鄉(xiāng)平添了一道靈動的風景。
遂昌縣防辦主任包志斌告訴記者,在蘇村堰塞體段河道恢復重建中,采用了“陡坡+二級消力池”的結構設計方案,通過消力池消減水流對河床的沖刷,減少洪水對下游群眾生命財產(chǎn)安全的威脅。
“工程在入汛前一天通過完工驗收并投入運行,可確保20年一遇的洪水安全度汛、安全行洪!闭憬4月15日入汛,河道應急排險工程4月14日通過驗收。
蘇村河道應急排險工程,是在堆積體上新挖的一條人工河道,工程體量大,開挖形式復雜,障礙物多,作業(yè)面小,施工條件有限,又要克服高速水流沖刷破壞等困難,能夠提前兩個月完工,實屬不易。但在水利人心里,這是必然選項,因為一旦暴雨來襲,災后重建可能前功盡棄,下游群眾將處于洪水直接威脅之中。
包志斌告訴記者,護坡、護岸和河底全部用混凝土漿砌石壘砌,表層是就地取材,用山上塌落下來的原石襯砌而成的!跋乱徊皆谧o坡上實施綠化后,就基本上看不出人工河道的痕跡了!
河岸護欄之外,綠草如茵。一座涼亭和一棵古樟樹相向而立,十分顯眼。涼亭是新修建的,內(nèi)有石碑,上面刻著災害發(fā)生和搶險的過程。古樟樹已有700多年,和蘇村的年紀相仿,樹杈上的紅色許愿帶隨風飛舞。在去年那場災難中,古樟樹被滑坡體推搡著,連根平移了十多米。這個神奇的“幸存者”郁郁蔥蔥地佇立在滑坡體前,以頑強的姿態(tài)展示著不息的生命力,也見證著腳下的土地、身邊的河流所發(fā)生的變化。
古樟樹旁邊有一塊石碑,刻著“自然災害遺址”。不遠處一條綠色的圍欄將外界隔開,上面的標語格外醒目——“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”,“防災減災,人人有責”,“大干快治,綜合治理”。圍欄之內(nèi)便是那道刺目的傷疤——“9·28”滑坡體了。
顯然,在災后重建過程中,這里已經(jīng)被設計為一處自然災害教育現(xiàn)場。
記者注意到,村頭靠近滑坡體側的幾座樓房已經(jīng)搬空。同行人員告訴記者,政府劃定了紅線范圍,對處于地質(zhì)災害區(qū)的村民采取定點安置、貨幣安置或異地安置?磥,政府和群眾痛定思痛,已經(jīng)形成共識,作出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理性抉擇。
繞過當時的救災指揮中樞——蘇村文化禮堂,眼前霍然一亮。一個有著徽派風格的移民新村出現(xiàn)在眼前。
灰瓦白墻、人字頂?shù)娜龑有乔逍卵胖,樓前的花壇里春意盎然,新鋪就的柏油馬路上停放著嶄新的汽車。小區(qū)里,停車位、路燈、消防栓、垃圾桶等設施一應俱全;房間里,掛在墻上的平板電視、聯(lián)通世界的無線網(wǎng)絡、寬敞客廳里的實木家具……儼然一個現(xiàn)代化的江南風情小鎮(zhèn)。
59歲的蘇國紅正和妻子坐在三層的小洋樓前剝小筍。說起那場夢魘一樣的經(jīng)歷,夫妻二人仍心有余悸:“傍晚燒飯的時候,山上石塊往下滾,我跑出來,后面的土塊拱來了喂,前面的水泥路裂了開來,我的一只鞋子都掉下去了……”
面對無情的自然災害,災區(qū)黨委、政府和社會各界與群眾風雨同舟,共克時艱,災后恢復重建及坡滑治理各項工作井然有序,快速推進。新河、新堤、新橋、新路、新房、新村、警示教育基地……這一切都表明,蘇村已從昨日山崩地裂、滿目瘡痍的災難走向尊重自然、民生為先的現(xiàn)代發(fā)展新路。
細雨越來越稀疏,移民新村漸漸明朗起來。蘇村的生活正在形成新的秩序。經(jīng)歷災難,走過重建,心存敬畏,珍藏警示,蘇村人作出了正確的選擇,選擇了人與自然的正確關系,選擇了未來的發(fā)展空間。愿蘇村的水流和人們,也如大樟樹般,跨越傷痛,蓬勃生長。
來源:中國水利報 2017年5月12日